政治创建论:决断的抑或慎议的——施米特与罗尔斯对勘
李笑宇;
摘要(Abstract)：
施米特的决断式政治创建论批判了自由主义理论否定制宪权、以宪治压抑民主的缺陷。通过对原初状态作出一个慎议民主的诠释,政治自由主义一方面回答了正义原则的效力来源问题,另一方面提升了民主在自由主义理论体系中的位置,有力地回答了施米特的批评。在政治的存在论层面,罗尔斯的慎议式政治创建论与施米特的决断式政治创建论构成了两套独立、对抗的思想典范。
关键词(KeyWords)： 政治创建;人民;决断;慎议
基金项目(Foundation):
作者(Authors): 李笑宇;
DOI: 10.16366/j.cnki.1000-2359.2018.0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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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以卢梭构想的政府建立之后人民的定期集会为例来说明此问题。人民只在创建时刻以主权者的身份出场,随后变成了服从法律的消极臣民。卢梭试图用人民的定期集会打破政治法的定律---主权者:政府=政府:臣民的静态结构,重新激活、唤醒人民的主权者身份意识。人民在定期的集会中明确地质问自己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主权者愿意保留现有的政府形式吗?第二个是:人民愿意让那些目前实际在担负行政责任的人继续当政吗?”前者是典型的制订普遍法律的行为,后者则是一个以特殊对象为目标的行为。参见卢梭.社会契约论[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29.
- (2)关于施米特对自由主义在创制时刻畏惧民主、反民主的详细批判,请参考Kalyvas A.Carl Schmitt and The Three Moments of Democracy[J].Cardozo L.Rev.,1999,21pp.1546-1548.
- (1)慎思Deliberation最早出现在亚里士多德的实践哲学当中。“哲学的传统通常把慎思当做意志形成的过程,一个选择之前的特定时刻,在那个时刻之中个人还在思考不同的解决方案而没有决定”。概言之,慎思就是指在作出决定之前的那个思考过程。而慎议民主则是将慎议应用在政治事务当中的一种民主形态。第一,慎思的主体是多元的;第二,慎思不再是单个人作决定前的思考,而是转化为了公共决策前公民之间的慎议,它具有主体间性的维度。根据一个标准的定义,“慎议民主指涉了这样的一种观念,合法的立法活动源于公民们的公共协商。作为一种规范意义上的合法性,慎议民主唤起了理性立法、参与政治和公民自我管理的理想。简要地讲,它提出了一种基于公民们实践理性的政治自主性的理想。”参考Manin B,Mansbridge J.On Legitimacy and Political Deliberation[J].Political Theory,1987,15(3)p345Bohman J.Deliberative democracy:Essays on reason and politics[M].Massachusetts:MIT press,1997.p9.
- (1)本节的讨论受到了谭安奎教授和Miguel Vatter的启发。但下文表明笔者在重叠焦点的共识问题上对谭安奎教授的观点提出了不同看法。参见Vatter M.The idea of public reason and the reason of state:Schmitt and Rawls on the political[J].Political Theory,2008,36(2).pp252-253谭安奎.政治自由主义:一个完整的慎议政治的故事[J].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3):124-127.
- (2)布鲁斯·阿克曼认为《正义论》时期的罗尔斯是一位权利基础主义者,基础权利能够约束人民的民主决议。我们可以看到政治自由主义与阿克曼的二元民主制十分接近,都把宪法看成了民主的高级法立法程序的结果。Ackerman B.Constitutional politics/constitutional law[J].The Yale Law Journal,1989,99(3).p466.
- (1)Politeia对应英文constitution。constitution内涵丰富,有构成、宪法等含义,但宪法一词在现代政治语境中总是指成文的根本法。politeia在古典政治哲学中指一个城邦的生活方式与政体,权力的安排要服务于一种最好的生活方式。本文并不是说施米特的绝对意义的宪法有自然正当的取向,而是说它复活了politeia(政体)先于成文法律规范的意蕴。
- (2)笔者的这一观点能够得到文本的佐证:“康德认为,在公民中间设立公民宪法的契约(pactum unions civilis[公民联合契约])是一般社会契约的一种独特类型(一群人通过它而联合成一个社会);公民社会的建构同时就是‘公民宪法的设立’。正是通过设立宪法的行为,unio civilis(公民联合)才得以产生出来。因此,在康德那里,宪法是按绝对意义来理解的,而不是按这里使用的实证意义来理解的”。施米特:《宪法学说》.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69-70。在此章节,施米特的本义是区分规范意义的宪法与社会契约,但施米特在这段话中对康德的评论表明了其所理解的绝对意义的宪法等同于公民联合的社会契约。
- (1)西耶斯虽然说过“国民存在于一切之前,它是一切之本源。它的意志永远合法,它本身便是法律。”但紧接着西耶斯提到了“在它之前和在它之上,只有自然法”。施米特有意地清除了西耶斯制宪思想中的自由主义要素,单独地继承了其激进的一面。西耶斯.论特权[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59.
- (2)我们可以从罗尔斯后期的《万民法》中管窥到该隐蔽的划分。罗尔斯区分了五种共同体:合情理的自由人民,正派的人民,法外国家,因不利状况而负担沉重的社会,仁慈的专制主义社会。前两种属于良序社会,其长期目标是把法外的社会带入到良序人民的社会中。Rawls J.The law of peoples:with,the idea of public reason revisited[M].Cambridge 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1.p105.